承办律师 江苏道多律师事务所律师 周晓菲

 

【成功案例入选理由】 认识案件事实和证据的眼光准确，多年的执业经验在具体案件中得到高超运用，促成上级法院改判一、二审判决，依法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。

【基本案情】 AAAA年AA月AA日，甲（因M公司尚未设立，正在成立过程中甲系M公司预定的法定代表人）和乙签订《房产抵押贷款协议书》（以下简称：《协议书》）。《协议书》上加盖了M公司预刻的公章。

该《协议书》约定：M公司向乙借款，用于M公司验资。借款期限为一年。借款由乙汇入M公司预设立账户，M公司需每月向乙偿还相应的借款本金和利息。

《协议书》签订后，乙用自己名下的4处经营用房做抵押，从Y公司贷款SSS万元，然后将该SSS万元转账至甲的账户，后，甲按照《协议书》约定的利息标准，向乙支付过3个月的利息。

一年借款期间届满后，M公司未归还借款，乙向法院起诉，称M公司除通过甲支付过3个月的利息以外，未继续支付剩余利息及借款本金，要求M公司偿还剩余利息及借款本金。

M公司答辩称：①《协议书》是甲和乙二个人之间用个人名义签订的，所以，M公司未向乙借款。②虽然《协议书》上加盖了M公司预刻的公章，但是，甲在M公司成立后不久，即不再担任M公司的法定代表人，而由丙出任M公司的法定代表人。③M公司验资的款项，是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,乙将借款汇入甲的个人账户后，甲虽然随即将该款转到其他账户，但甲未将该笔借款用于M公司设立的验资用途。此款甲具体转向何处，只有甲知道。④在甲担任M公司法定代表人期间，未将乙的SSS万元借款用于M公司其他任何事务。因此，该SSS万元借款，是甲对乙的个人债务，M公司没有还债的义务。

但是，由于甲在M公司成立后不久，即不再担任M公司的法定代表人，而由丙出任M公司的法定代表人，所以，因新旧法定代表人在交接工作时环节混乱，M公司验资的款项是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证据，M公司一时无法提交。

甲则对法院称，乙的SSS万元转账至甲的账户后，甲将该款转到了M公司，然后甲又将此款SSS万元支付到了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，并向法院出示了甲将该款转到了M公司以及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转款凭证。

据此，一、二审法院均认为，①《协议书》上加盖M公司预刻公章时，虽然M公司尚未设立（正在设立过程中），但甲是M公司预定的法定代表人，这是客观事实。②此后，M公司依法成立，甲确实是M公司的法定代表人，且加盖在《协议书》上预刻公章的名称和式样与M公司后来正式启用的公章同属一枚公章。③虽然甲在M公司成立后不久，即不再担任M公司的法定代表人，而由丙出任M公司的法定代表人。但是，甲在任M公司预定或正式法定代表人期间，甲根据自己M公司预定或正式的法定代表人的身份，其所实施的行为应该是职务行为。④甲提供的证据证明，乙出借的SSS万元转账至甲的账户后，甲将该款转到了M公司，然后，甲又将此款SSS万元支付到了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以及甲按照《协议书》约定的利息标准，甲向乙支付3个月利息的行为，均可认定为是甲履行M公司法定代表人职务的职务行为。⑤M公司主张M公司验资的款项，是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证据，因M公司无法通过提交证据的方式举证证明，M公司应承担举证不能的法律后果。⑥即使M公司可以提供证据证明验资的款项是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证据，与甲提供的证据相互印证，也不能证明M 公司没有收到和使用SSS万元借款。

一审法院判决M 公司履行债务，M 公司不服一审判决上诉，二审法院维持了一审判决。

【我们对本案的分析意见及工作方法】 我们认为，本案的焦点，其实就是债务主体的问题。也就是说，根据本案案情，如果M 公司是乙债权相对应的债务人，那么，一、二审判决就是正确的。否则，一、二审判决的合法性就需要质疑了。

一、具体承办本案的周晓菲律师对本案的初步认识。

具体承办本案的周晓菲律师认为：一、二审判决的合法性是否能够被质疑，关键在如何认识以下二个问题：

一、《协议书》上加盖M公司预刻公章的行为，能否在形式上导致认定M公司成为《协议书》上记载的债务主体这一结论的成立。

1、M公司依法成立后，加盖在《协议书》上预刻公章的名称和式样与M公司后来正式启用的公章同属一枚公章；且《协议书》签订时，甲确实是M公司当时预定的、后来正式成为的M公司的法定代表人，这是事实。

但是，有这样一个问题是很值得我们推敲的，即：在《协议书》记载的借款人明明白白的写明甲个人，而不是M公司的情况下，甲作为M公司当时预定的M公司法定代表人，为什么还会在和M公司毫不相干的《协议书》上加盖M公司的预刻公章。甲在和M公司毫不相干的《协议书》上加盖M公司预刻公章的行为，能否简单的反推甲肯定是在正常履行M公司当时预定的、后来正式的法定代表人的职务行为。

2、因为，当事人在内容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借款凭证签名、盖章，法律后果是具有多重可能性的，例如，借款行为的可能证明人等等，所以，甲作为M公司当时预定的、后来正式的法定代表人，在和M公司毫不相干的《协议书》上加盖M公司预刻公章的行为，能否简单的反推M公司就一定是《协议书》中记载的债务人。

所以，当事人（本案中为M公司）在内容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借款凭证签名、盖章最终的法律属性，是需要根据其他相关证据综合分析，才能认定的。

二、M公司是否收到并使用了乙的SSS万元借款，这才是与一、二审判决的合法性是否能够被质疑有关的关键问题。

即使M公司没有在《协议书》上加盖公章，但是，如果M公司确实收到并使用了乙的SSS万元借款，那么，M公司债务人的身份是可以依法得到认定的。所以，本案中，纠结《协议书》上加盖M公司预刻公章的行为，能否在形式上反推M公司就一定是《协议书》中记载的债务人，是有一定的法律意义的，但该法律意义不是决定性的。对本案有决定意义的法律内容是：M公司究竟是否收到并使用了乙的SSS万元借款。

从甲提供的证据上看，M公司是收到并使用了乙SSS万元借款的。这是对M 公司而言最致命的不利证据。但是，周晓菲律师根据自己丰富的执业经验，通过反复、仔细的研究本案案情后发现，M公司无法提交证据证明M公司验资的款项是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，这一不利于M 公司的举证行为背后，还隐藏着这样一个在本案的一、二审过程中被忽略的事实，即M公司所称的公司验资款项的具体数额，也是SSS万元。

二、或然性思考，让周晓菲律师发现了本案维权最佳切入点。

发现了M公司所称的公司验资款项具体数额，也是SSS万元这一情况后，周晓菲律师推断，本案中是不是会存在这样一种可能，即甲明知自己在和新法定代表人交接工作时环节混乱，有关财务凭证保管不全，而利用M公司二笔SSS万元往来的机会，在M公司当日的财务往来方面做了手脚。也就是说，甲在乙的SSS万元借款转账至甲的账户后，甲确实将该SSS万元转到了M公司，但甲随即就把该SSS万元转汇别处，并将M公司几乎同时到账的另外一笔SSS万元，支付到了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。这样，在证据环节方面，甲称“乙的SSS万元转账至甲的账户后，甲将该款转到了M公司，然后将此款SSS万元支付到了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，并向法院出示了甲将该款转到了M公司以及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转款凭证”，在证据形式上是能够周延起来的。面对这样周延的证据形式，在甲隐匿其在乙的SSS万元转账至甲的账户，甲将该款转到了M公司后，甲又随即将该SSS万元转汇别处的证据，而M公司又不能透彻否定此证据的情况下，M公司确实满身是嘴都说不清的。

三、顺藤摸瓜，周晓菲律师找到了依法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关键性证据。

周晓菲律师提示M公司，仅仅怀疑甲采取前述方式提供对M公司不利的证据，这是不够的。能获得这些证据才是关键。

为此，周晓菲律师分析：

首先，M公司主张M公司的验资款SSS万元是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，但由于新旧法定代表人在交接工作时环节混乱，财务凭证保管不全，M公司无法提交验资款SSS万是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证据，这是客观情况。但是，因为SSS万元不是一个小数字，所以，M公司可以尝试从付款方获取此SSS万元汇入M公司的时间等有关证据。

第二，从付款方获取了此SSS万元汇入M公司的有关证据后，我们可以通过该款汇入M公司的时间节点，从银行查询M公司的财务往来流水，验证是不是在该款汇入M公司前后，另外还有一笔数额为SSS万元的款项汇入了M公司。

第三，如果存在有二笔SSS万元的款项汇入M公司之情形，那么，顺着这二笔款项的去处，我们就可以验证甲是不是利用M公司当日有二笔SSS万元往来的机会，在M公司当日的财务往来方面做了手脚，而导致不利于M公司的证据之形成。

M公司按照周晓菲律师的指点，抽调人力，按照周晓菲律师的思路，对M公司的验资款SSS万元汇入M公司前后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笔数额也为SSS万元的款项汇入M公司进行了核实。

经过大量的调查核实工作，M公司通过银行流水证明了这样二个事实。

①M公司的验资款SSS万元汇入M公司前后，确实还有另外一笔数额也为SSS万元的款项从甲的账户汇入M公司。

②M公司的验资款SSS万元汇入M公司前后，前述二笔数额为SSS万元的款项，一笔汇向了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，另一笔汇向了一个和M公司无关的单位。

M公司在通过银行流水证明了这样二个事实以后，感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，M公司认为申请本案再审的胜利就在眼前。

但是，周晓菲律师认为，仅仅依据这样的证据，M公司想要获得本案再审诉讼的胜利是不够的。

因为这样的证据，并不能证明这二笔数额相同的二笔钱，究竟哪一笔是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验资款，哪一笔是甲在收到乙的借款后汇入M公司的借款。

为此，周晓菲律师再次和M公司一起，落实了以下证据：

1、通过银行流水发现，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验资款SSS万元到达M公司账户的时间早于甲在收到乙的借款后将SSS万元借款汇入M公司账户的时间。

2、M公司从其他方面筹集的验资款SSS万元到达M公司的账户后，被时任M公司法定代表人的甲汇给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（此汇款行为简称：汇款1）。

3、甲在收到乙的借款SSS万元并将该款汇入M公司以后，甲将此款项汇往了一个不仅和M公司毫无关系的单位，而且是一个甲以个人名义与其进行有关交易的单位（此汇款行为简称：汇款2）。

4、由于汇款1和汇款2是在同一天汇出的，所以，在甲用汇款1（正当汇款）的凭证替换了汇款2（不正当汇款）的汇款凭证之情况下，这一行为给外界传递的错误认识是，甲在收到乙的借款后，甲已经将该款汇给了M公司的相关业务单位。这样，M公司对乙负有债务，在证据形式上也就被甲歪曲的顺理成章了。

至此，周晓菲律师认为，M公司向上级法院申请再审本案，已经具备了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条第（一）项、第（二）项规定的：“有新证据足以推翻原判决、裁定的；原判决、裁定认定的基本事实缺乏证据证明的，人民法院应当再审”，这二个当事人申请法院再审本案的条件。

根据以上证据和周晓菲律师代理M公司申请上级法院再审本案的请求，上级法院认为，甲在收到乙的借款SSS万元后，将该SSS万元汇入M公司账户后，甲随即将此款项汇往和M公司毫无关系的单位，用于甲以个人名义与收款单位之间的个人交易，不能认为M公司收到了乙的借款。结合《协议书》记载的借款人明明白白写明是甲个人，而M公司在内容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借款凭证签名、盖章，法律后果是具有多重可能性的事实和法律特征，上级法院认定，M公司不是本案适格的债务人。一、二审认定事实不清，适用法律错误，M公司的申请再审理由成立。

【案件处理结果】 上级法院撤销本案的一、二审判决，驳回乙的诉讼请求并判决一审、二审的诉讼费用由乙负担。